冷冰川新作展

作者:漫艺术 2021年10月19日10489 次阅读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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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得黑,是为了亮。



 



冷冰川的夜与昼


徐累


艺术是一棵倒长的树,从生活的天空向下追溯,它是黑暗中的争取。冷冰川的作品直接呈现着这样的画面,纸刻或油画,不外乎黑幕上的演示,明确的白痕就像记忆的挣扎,蜿蜒伸展,证明活着的基本欲望,是一种叫做通透的灵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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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说之三  48×44cm  1998年



对于渐行渐远的故往来说,被湮没的时光永远是茫茫长夜,即便换作对未来的期待,也一样渺无音讯,伸手不见五指。真实的世界总以象征的面目出现,从这个角度看,我们永远是黑暗中的潜行者,如果对暂时的时代之光无动于衷的话,实际上就有如盲人在蹒跚前行。



只有艺术能够说出生命中沉默、

又胸无纤尘的境界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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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诗  55×41cm  2020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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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底一声莺  50×35cm  2003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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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开花落  50×44cm  1996年



假定冷冰川是一个活在当下的精神盲人,行进在七零八落的艺术盲道上,他还需要依赖更多的工具吗?不必说,手杖,就是他的利器了。从心到手,从手到点,过程急促而直接,无暇顾及左敲右打的乐趣,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了。石涛说,“画受墨,墨受笔,笔受腕,腕受心。如天之造生,地之造成,此其所以受也”,大多数画家享用着这个曲径通幽的过程。到了冷冰川这儿,他的“受”显然是一种“戒”,器事天工,短兵相接,心之本直接导致物之质。



未成熟之前掉下来的思想才有身心灵魂的味道。但悄悄掉下了的东西往往是很难找到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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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东系列  30×45cm  1991年



冷冰川在刀锋上求生活,这是他为人熟知的风格。那些被称之为“墨刻”的作品,对人物和景致娓娓道来,不时有神来之笔让人叹服。他靠尖锐的触觉一点点供出事态,蛰伏在记忆里的幻想,几乎就是一次次显影。枝蔓的婆娑,隔栅的碎光,女人的欢情怨态,既是冷冰川的私人日志,同时也在挑逗观众的偷窥欲望。在明处观看影影绰绰的影像,它的不真切一定更能激发情绪的投入。所以,在冷冰川的“墨刻”作品中,即便他再怎样流露出一往情深的眷顾,“反阴”毕竟是最终的效果,就像被透析的生活,或者是默片,我们的观看是在距离之外的,梦境无非也是这般混沌不安。



从不优雅、

从不服从、

从不理论,

有着一种不一样的纯真无辜美„„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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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竹桃  38×50cm  2013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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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花房之冬  42×30cm  1989年



对冷冰川来说,他的“墨刻”显然站在现实还原的立场,是日常生活内容的负片。许多人喜欢这些作品的理由,在于这些画面流露出风轻云淡的闲散,恰似漫漫求生道上,那些柏油缝隙中生长出来的野草。但是,画家不可能一直沉醉于温柔的夜,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生活的全部,当他的白天如期而至的时候,又能发生怎样一种变故?



创作手感,像初恋,是青春之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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触处似花开  70×50cm  2003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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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班牙山水之二  50cm×38cm  2000年



显而易见,冷冰川的油画就是他的白天。黑夜的霓虹熄灭了,白天照例是清晰的,喧闹的,烟火气的,但冷冰川的白天却比黑夜更加冷漠和迷离。他不再像在黑夜中那样拥抱俗世,“墨刻”现实一下子转换为“油绘”的文化幻想,明确表示了超出现实的企求,心仪古琴、园林、皮影,倾心与牧溪和八大交谈。他大胆留白,不关心周围的应物,缺少细节的兴趣,没有一个存放情感的具体地点可以辨认,和“墨刻”作品将事物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的做法大异其趣。从作品内容看,冷冰川的“油绘”通过画史引经据典,与来自另一个黑暗世界的精神符号默契相处,大门紧闭,无涉现实,自己的藏身之处变成隐士的空灵之往



一点不多    一点不少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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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豌豆  22×28cm  2011年



稍事回神,我们需要适应画家从黑暗到白天的转身。貌似分离的两个系统——“墨刻”和“油绘”,其实就是冷冰川一个人的昼夜平分,它们之间的行为关联,似有隐形线索可寻。在“墨刻”中,冷冰川的刀锋直指消蚀的动机,纸面上披荆斩棘,过程是向下深刻,于黑暗处剔出事物存在的模样。转入“油绘”时,他开始向光亮的高处攀登,堆积画面表皮和肌理,层峦叠嶂,只是为了塑造一个个单词——碗、叶、鸟、人,世界的凝重,存在的绝然,就是这般思定如禅。



我早已不在意完美,因为我们曾经拥有完美,并以为完美亦是可憎的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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仲夏“之五”  50×35cm  1999-2004年



绘事后素守黑知白,冷冰川遵循这个古训。他的“墨刻”并不纠缠在操作体验上,没有表现欲的弹性,一刀接一刀,以无我冷酷于他者。作为一个施刑者,难道他不考虑其中自我救赎的愿望吗?这似乎是冷冰川授予他人的假象。“人人都居住在自己的肉体空间,其空间地标是某种痛苦或残疾、某种陌生感或某种麻木”(约翰·伯格)。冷冰川的“墨刻”是记忆的刀锋手术,靠触摸去感觉,要比用眼睛去看,更能加深神经系统的回味。他用盲文辨识身体所处的环境空间,或者刺劈出一个女体的轮廓,通过类似痛感的痉挛唤醒我们的认知,以医治我们共有的内在纠结或喜悦。此后,冷冰川的工作主要留待于“手工挣扎”,所谓“油绘”完全呈现了“挣扎”的特点,丝麻缠绕,颜料涂抹,未及处理的伤口就像是真的伤口。



欲焰慢慢熄灭

这不是焰火的谦卑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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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  60×60cm  1984年



确实是这样。如果说“墨刻”世界是一个追忆的空间刻度,经历了无数次人为毁坏后,往昔的文明景象已经不复安详,整体被肢解得四分五裂,就像我们今天看得见的满目疮痍。在冷冰川的作品中,我们一边是现实的怀念,一边是文化的凭吊,两者最终归于一种哀伤。疗治尚需时日,冷冰川的作品起码是类似情感的寓言,“墨刻”中的伤口在“油绘”里自我愈合,不必睁眼看,那些鼓出的创痕如同年代的符号伤疤,足以让我们在抚摸中痛定思痛,就像白天对黑夜的忏悔。



我们渴望侧身独处,
不过,
是为了独自游荡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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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冰川


江苏南通人,当代艺术家。1994年在荷兰格罗宁根大学艺术学院, 1997年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大学美术学院学习;巴塞罗那大学美术学院博士学位。现在巴塞罗那和北京生活、创作。



总策展人:范迪安
执行策展:蒋鸿雯
主办单位:南通美术馆
展览时间:2021年9月29日——2022年2月27日
展览地点:南通美术馆二层A1—A2展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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